大衛.鮑伊(David Bowie)曾說,音樂是他的感官之門,也是生活之所在。
在近半世紀的音樂生涯中,他追求多元化的音樂表現,從難以分類的處女作,到名聲大噪的華麗搖滾變色龍,以至深沉陰鬱的柏林歲月、評價褒貶不一的「菲爾.柯林斯時期」(泛指80年代發表的三張個人專輯,被歌手評價為為討好大眾所作的音樂),鮑伊的創作取向或許曾透露過迷惘,卻也展示了他對流行、靈魂、舞曲、搖滾、實驗、環境音樂的熟稔,其後更隨時代的變化陸續融入嘻哈、電子、工業、自由爵士等風格。
大衛.鮑伊是流行音樂史上少數具有原創性的聲音之一,這點無庸置疑,但你同樣可以從他的音樂中聽到前輩及同儕的影響。對這位巨星而言,吸收音樂是解構舊思想,建立新觀念的一種方式。它能帶來歌迷及財富,卻也是表達媒介和喜悅、自由、驚奇的來源。在這份名單上,你可以發現如Bob Dylan、Little Richard一類名門大派的大師,但更引人注目的,反而是Lou Reed和David Byrne那樣的人物——他們在音樂流派之間轉換自如,與鮑伊本人作風相似。
不難想像會有老搖滾樂迷質疑為什麼Iggy Pop在此缺席,考慮到大衛.鮑伊沒發行過一整張車庫搖滾和龐克專輯(就算是Tin Machine時期,也不難聽出他們的重搖滾風格與70年代的The Stooges的差異),以及二人曾經過從甚密,我們更傾向相信Iggy Pop的名字出現在好基友而非喜歡的音樂家名單上。
Lou Reed
路.瑞德,搖滾樂史上另一個無法磨滅的名字。然而在60年代晚期,幾乎沒有人認識到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原創性和路.瑞德的才華——別說安迪.沃荷,他更像拿他們當自己的藝術計劃看待。唯一意識到這點的是大衛.鮑伊。
路.瑞德之所以能在70年代主流樂壇迅速竄起,受惠於鮑伊在《Transformer》為他量身訂做的華麗搖滾舞台形象,但前者帶給鮑伊的影響卻遠多於這份名單上的任何人,我們無須複述Brian Eno那段關於《The Velvet Underground and Nico》的談話,你只需要知道大衛.鮑伊也是該專輯的眾多受啟發者之一,並且不遺餘力地為他們宣傳,稱他們為「當今搖滾樂壇上最偉大且最重要的地下音樂家」。
鮑伊在Ziggy Stardust巡迴中翻唱了〈I’m Waiting for the Man〉和〈White Light/White Heat〉,收錄在《Hunky Dory》中的〈Queen Bitch〉是對路.瑞德的致敬,呈現相似的街頭生活觀察視角,而更難得的是二人長久深厚的友誼,令瑞德曾在用餐期間失控毆打鮑伊(起因是鮑伊要求瑞德戒毒)也成了樂迷們津津樂道的逸聞。
Tom Verlaine
在今年一月辭世的Tom Verlaine,是紐約樂團Television的核心人物。相較狄倫和鮑伊的名聲,湯姆.魏崙和電視樂團顯得較為冷僻小眾,但二者在搖滾樂史上的地位是非同凡響的,他們是70年代紐約龐克場景的中堅份子,甚至在「後龐克」這個名詞誕生以前,便持續創作可被定義為後龐克的音樂,換句話說,他們起碼超前了同代人兩個世代。
在《Scary Monsters (and Super Creeps)》中,大衛.鮑伊翻唱了電視樂團的〈Kingdom Come〉,儘管該張專輯有無數精彩的時刻(同名曲〈Scary Monsters (and Super Creeps)〉甚至開了90工業搖滾先河!),但〈Kingdom Come〉卻是難奪鋒芒的亮點。鮑伊也曾稱魏崙是「紐約最優秀的音樂創作人之一」。
John Lennon
在鮑伊嘗試放客與靈魂樂的第九張專輯《Young Americans》,邀請了約翰.藍儂共同參與單曲《Fame》的創作,該曲主要表達鮑伊對名利場的冷眼與不滿,歌詞模仿了藍儂尖酸幽默的寫作風格。儘管普遍認為藍儂對該曲的貢獻僅止於伴唱與吉他演奏,但鮑伊表示藍儂是《Fame》的靈感及能量來源。
鮑伊曾在不同場合中提到他對藍儂的喜愛,他稱藍儂是「我生命中遇過最聰明、最機智、最真誠的社會主義者之一。他是真正的人道主義者,有一種非常惡毒的幽默感。」,「我猜他讓我認識到如何轉換流行音樂的結構,並融入其他藝術形式的元素,藉此創造出非常美麗、極具力量且充滿奇異感的東西。」
Little Richard
大衛.鮑伊有多崇拜小理察?我們這麼說吧,他購買的第一張唱片是小理察的〈I Got It〉(後來小理察將之改名為〈She’s Got It〉),並且驚訝地從唱片封面發現小理察的樂團中有多名薩克斯風手,於是他給自己買了一支薩克斯風,打算長大後成為其中一員。
鮑伊大約是在1963年第一次參加小理察的現場演出,彼時小理察已丟下搖滾樂(此處專指1950年代的早期搖滾)轉而擁抱黑人靈歌(Spirituals),儘管成年後鮑伊擁有了自己的音樂事業,他依然將《The Fabulous Little Richard》列為他最喜愛的專輯之一。
David Byrne
大衛.鮑伊曾在1979年3月的BBC Radio 1介紹Talking Heads,並表示自己非常欣賞Talking Heads,「大衛.拜恩尤其迷人。」隨後他在節目播放了《More Songs About Buildings and Food》中〈Warning Signs〉。
鮑伊會欣賞拜恩是可以理解的,拜恩既是新浪潮(New Wave)中最多產的詞曲創作人,是作家及製片人,對不同的音樂風格也有著強烈的渴望——在「變色龍」這項人格特質上,二人可說是不謀而合。
Robert Wyatt
坎特柏樂派 (Canterbury scene),專指1960年代晚期至1970年代在英國肯特郡坎特柏里發跡的前衛搖滾音樂家,他們的音樂涉及迷幻體驗,並融入了爵士樂即興演奏風格,而Soft Machine的鼓手,羅伯.懷亞特正是其中的佼佼者。Soft Machine雖然從未取得商業上的成功,卻被推崇為同時帶最具影響力的地下樂團。
作為樂團前期創作主力的懷亞特在1971年因為理念分歧離開樂團,並不幸地於1973年因一場意外落得半身不遂,即便如此,他依然錄製了一系列翻唱單曲,並在1984年推出原創專輯《Old Rottenhat》。懷亞特1982年發行的單曲《Shipbuilding》,被鮑伊譽為80年代最重要的作品,該曲由Elvis Costello填詞,以諷刺的詩意探討了福克蘭戰爭的荒謬。
大衛.鮑伊形容懷亞特版本的《Shipbuilding》引人沉思且扣人心弦,他對歌曲的詮釋是「無庸置疑的經典,就是再強悍的男人也不能不動容。」
Bob Dylan
同樣也是《Hunky Dory》,裡頭收錄了一首名為〈Song for Bob Dylan〉的作品,歌詞在描寫個人崇拜之情的同時,也表達了失望——對巴布.狄倫在六零年代晚期從抗議姿態轉入內省探索的失望,而鮑伊巧妙地將狄倫政治上的轉向與其災難性專輯《Self-Portrait》一同寫入歌詞,令這首歌更饒富趣味。
鮑伊在1976接受採訪,回顧〈Song for Bob Dylan〉時曾言,這首歌想表達的是想從巴布.狄倫手中接過搖滾英雄地位的雄心。在鮑伊成名以後,他與狄倫曾有多次會晤,儘管二人關係從不緊密,在2013年的專輯《The Next Day》中,鮑伊又一次在歌曲〈(You Will) Set the World on Fire〉中側面描寫了那位一度滿腔不平的憤怒青年。顯然,鮑伊對狄倫的迷戀還是集中在後者早期的抗議形象上。
Black Francis
我們猜你第一首Pixies是〈Where Is My Mind? 〉,而且很可能是在《鬥陣俱樂部》裡聽到的,主唱神經質的嗓音和扭曲的吉他聲響相得益彰,但更美妙的是他們在萎靡和狂躁間切幻自如,創造出一種富有張力的動態感。鮑伊尤其激賞主唱布萊克.佛朗西斯寫作的歌詞,深深為他信手揮毫都是熱情與幽默所傾倒。
鮑伊對Pixies的崇拜不止於此。在「菲爾.柯林斯時期」末期,由於專輯《Never Let Me Down》與「玻璃蜘蛛巡迴演唱會」(糟透了!)相繼失敗,鮑伊音樂事業跌至谷底,他亟欲尋求出口,重返自我。在此同時,他發現了Pixies。隨後,鮑伊組建了重搖滾樂團Tin Machine(高度推薦!!),並翻唱了Pixies的歌曲〈Debaser〉作為致敬。
▌整理報導: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