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覺上尋找想像中的盛世,那些以唐朝為背景的影視作品|cacao 可口

在中國歷史上,被後世公認為治世的時期並不少,但最廣為人所知的莫過漢唐兩代。雖然我們無法計算改編影視劇的數量是誰勝誰負,但考慮到楚漢相爭與三國並立相關題材搶走漢代盛世不少風采,或許可以說,當代人對大唐帝國若非更加嚮往,至少也是比較熟悉的。

四海賓服,萬邦來朝,君王英姿煥發,百姓安居樂業,這樣的想像確實很能滿足某些人的虛榮心。這樣的虛榮心投射在影視產業裡,得出的便是一個接一個讓人視覺疲勞的大場面,作不到這點,還要擔心有觀眾嫌你窮酸。

在視覺上尋找想像中的盛世——這似乎是今日古裝劇從業人員的共同默契,最好的情況下,輝煌金碧的畫棟雕樑會是對創作力有野心的編劇導演的最佳掩護。說到底,能真正留在人心的不會是眼睛裡見到的唐朝,而是那些角色與我們自己的相似之處。

《通天神探狄仁傑》(Detective Dee and the Mystery of the Phantom Flame)2010|導演:徐克

宰相狄仁傑為什麼會和懸疑推理故事扯上關係?實際上,早在清代公案小說便給狄仁傑塑造偵辦奇案產奸除惡的形象,後經荷蘭外交官高羅佩(Robert Hans van Gulik)巧借形象,敘寫更符合西方讀者閱讀習慣的二十餘則長短篇故事,也令這位鬍子花白的老人在讀者心目中搖身變為福爾摩斯般觀察入微,身手矯捷兼面如冠玉的大偵探。

《通天神探》時間點設定在武則天稱帝前夕,給主角的考驗是一起疑似政治陰謀,又涉及超自然元素作祟的連環命案。儘管視覺特效受限於時代,對宮廷榮景的重現有些薄弱,武則天的妝容卻基本還原了當時的流行,其他優點如動作場景的設計、奇幻詭譎的情節,都具備香港經典武俠片的最高水準,是徐克導演後期的出色作品。


《長安十二時辰》(The Longest Day In Chang’an)2019|總導演:曹盾

看《長安十二時辰》,會讓你認為盛唐可能就是那麼一回事。人們所知的大唐,多半是由帝王將相的形象堆疊出來的,這部電視劇卻帶你走進名人們身影交錯的間隙中——那裡有一般平民百姓的生活。你很難在一般的電視劇製作中看到長鏡頭的運用,《長安》的每一動卻都有效且具渲染力,從展示建築及服飾,到追緝恐怖份子(當然,劇裡用的是其他名稱)的動作場景,它都能作到埋設敘事線索,以及氛圍的轉換。

《長安》所呈現的一切肯定不是真正的唐朝,然而對繁榮背後暗潮洶湧的描寫,對災厄臨頭的暗示,都使得這部劇集比那些一味從字面意義理解「盛唐」的作品更讓人入戲。


《妖貓傳》(Legend of the Demon Cat)2017|導演:陳凱歌

很難理解為什麼將白居易和空海描寫成一對成天咧著嘴傻笑四處跑的活寶,但這兩個角色不是《妖貓傳》唯二形象單薄的名人。除了張榕容,她出眾的條件令戲份不多的楊貴妃也使人心折。撇開絢麗的過份的特效不論,《妖貓傳》的視覺質感極佳,描寫唐代風氣之開放的手段頗為大膽,對楊貴妃的定位也很有趣:她不是禍國妖姬,反而在瘋狂的娛樂中預見了帝國的衰亡。

但它使人印象深刻的部分,或許還是從承諾與背叛的愛情主題,延伸到撰寫那些愛情故事的人身上——之所以有那麼多不朽的愛情,也許只是方便人們逃避。


《唐朝豪放女》(An Amorous Woman of Tang Dynasty)1984|導演:方令正

風月片是香港電影中頗具特色的一個分支,泛指那些出現擦邊球場景的古裝片。然而如果要將風月片直接劃分為色情片或不入流的剝削電影,那也有些不公平。儘管多數風月片確實粗製濫造,但在此之中也是有優秀作品,比如說羅卓瑤執導,方令正及李碧華編劇的《誘僧》,以及方令正轉任導演的《唐朝豪放女》。

作為香港新浪潮電影代表作之一,《唐朝豪放女》將晚唐女詩人魚玄機描寫為超前時代幾個世紀的女權主義者,她對生兒育女的婚姻不感興趣,也不願只作江湖豪傑的紅粉知己。這裡的魚玄機一生都在追求獨立性與瀟灑,但那可能也意味著逐漸發現自己有多軟弱及自私——浪漫卻也反浪漫,是該片描寫最精彩的一節。


《滿城盡帶黃金甲》(Curse of the Golden Flower)2006|導演:張藝謀

《滿城盡帶黃金甲》是部拼盤似的作品,片名來自唐末黃巢之亂起事領袖的詩作,背景設定為五代十國時期的后唐,情節骨幹則來自民初話劇《雷雨》。儘管在驕奢豪侈的視覺表現和家庭倫理悲劇下觀眾很容易忽略這一切,但對於再造唐帝國——將你我對唐朝最瘋狂的想像乘上一百倍的版本,大概沒有一部影視作品比它更具視覺衝擊力了。

道具、服飾、動作場景上的過度用心,是張藝謀在千禧年初期的創作標準配備,從屬於《雷雨》的情節劇特性對當代觀眾可能狗血濫情,但《滿城》的黑暗色彩,卻能上承五四時期針對三綱五常造成人性扭曲變態的批判,下及當代好大喜功,喪事喜辦的政治現實。

▌企劃編輯: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