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欄填寫__|黃海欣:功成名就如夢幻泡影,嘲諷荒謬才是人生|cacao 可口

2007年黃海欣在台灣念完藝術系,便遠赴紐約,在視覺藝術學院念碩士,學校瀰漫的風氣是:「不把學生當學生,把學生都當成是藝術家」,黃海欣回顧那段時光,笑說簡直是一段催眠的過程,別人說是這樣說,但他自己不肯信,但也因為自我懷疑,往後的旅程才有了景深。

台灣人循規蹈矩、溫文的性格他都遺傳到了一點,但黃海欣的內心小劇場從未謝幕,念基督教女校時、朋友紛紛結婚時、在紐約求學時、抹茶山上人滿為患時,「就是哪裡怪怪的,但一時之間說不出來哪裡怪,就先畫出來。」世間的荒謬與不祥,在他筆下都有了寬容的氣質,大抵人間就是很荒謬吧,常常惹人笑著笑著就哭了,但黃海欣沒有要你放棄,可以嘲諷、可以擺爛,再爬起來時,世界或許沒有改變,但你變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職業欄填寫:藝術家

藝術家其實許多時間都會用在懷疑自己上,不創作時討厭自己,創作時也不一定那麼肯定成品,但真的不搞藝術了,他們又會一臉哀怨,說起自己不搞藝術,就沒有什麼其他可以做得那麼好了;2009年後的紐約,是黃海欣想拚拚看的紐約,辦了許多展覽之後,他內心終於妥協,自己不是Google打工仔、不是修復師,就是一個藝術家,把約定俗成的、政治正確的種種困惑,都畫下來,他的作品引發台灣藝術圈和觀眾的共鳴,雖然駐點紐約,但黃海欣還是很台,而他的嘲諷,讓大家的鬱結鬆開,讓爽快冒出來。

不過即使紐約可能有著令人稱羨的一切,但對於黃海欣來說,他仍覺得不是那麼舒坦,是個異鄉人啊,心底總會想,「生活跟自己預期的會有落差,面對那個落差,久了,你也習慣了,我一直在異地生活,不是很能融入其中體系。但每隔一陣子回到台灣,我也覺得我好像有點不太能接軌台灣發生的事;感覺上,我跟世界好像就是有一點點距離,但也不是完全脫離,就像一個班級裡,比較後面的那幾個人。」

但創作讓他不致迷失,反而讓黃海欣找到了一處容身,最算再壞,也可能變成畫布裡的刺點,所以不再分類好壞了,近年覺得自己也無須再刻意,「是你的就是你的」,坦然且自在。於是外在環境漸漸很難動搖他,但大到世界亂象或是一座山頭裡發生的事情,都會讓他想畫下來,「這個世界很常會遇到很荒謬的狀況,我就是在玩味這個東西,在荒謬跟恐怖之間,找尋曖昧不明的感覺,但說不清究竟是什麼,畫畫幫助我釐清,也讓大家釐清,看看『那個』究竟是什麼。」

可能是初到紐約時,為了讓自己在異地存活下來,他讓自己嘗試了許多不舒服,所以他現在可以更果敢,守護自己的心,不跟隨藝術家網紅化、畫不出來的時候就休息,懷疑自己還是有,但越來越短了,「以前也會蠻在意我是住在紐約的藝術家,後來覺得這個其實很虛幻啊,也沒有真的什麼意思,如果我真的是一個好的藝術家,我在哪都無所謂。」


海欣聊聊自己的三件作品

1.《小確幸之河》

2015年的作品,當時臉書開始流行,大家養成習慣滑臉書,當時每天早上醒來滑臉書時,會看到戰爭,或是高中同學去吃下午茶,然後誰生了小孩,所有大事、小事、爛事都被臉書的版型格式化,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可怕,好像知道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人們看似活在一起,但是彼此的心跟空間完全處於不同宇宙,然而世界的恐怖,也龐大到人們根本無法處理,只好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2.《小確幸之河之二》

時隔快要十年,再畫一次是因為覺得世界好像越來越可怕了,過了這麼久,世界好像沒有變的更好,但是我又很矛盾,因為如果把眼光拉遠來看,比起中世紀,現在的世界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了,當然因為自己過的也還OK,你就會希望世界可以更好,希望不要再有爭執、戰爭,在畫這個作品的時候,心情很複雜,但又不失樂觀。

3.《巴塞爾藝術展後》

當時是我第一次參與藝術博覽會,但我不想只是放一些舊作,於是我就把巴塞爾本身畫出來,但巴塞爾究竟帶給我什麼印象,我完全不記得,因為每次去這種場合,就像迷宮一樣,出來時根本不太記得自己究竟看了什麼;因此我把這種迷宮感畫出來,我是真的把展出的作品啦、人啦還有一些奇裝異服的網美畫進作品中。

任何一個職業與創造都源於生活,關於生活的問答:

Q:一天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海欣:早上起來會打坐一個小時,接著喝咖啡吃早餐、收發e-mail、上上網後,就開始畫畫了,因為喜歡自然光,所以幾乎是跟著太陽的作息工作,工作完也會習慣去運動。有時候也不一定每天都畫,不畫畫的時候,就去做些別的事情。

Q:怎麼樣的生活狀態是你最嚮往的?

海欣:理想中的生活喔,走出門就是大都會美術館,然後生病時可以有健保去看醫生(笑),所以我在美國的時候都在練身體,覺得保護自己的軀體很重要,這樣才能延年益壽地好好繼續畫下去。

Q:你是什麼物品或品牌的愛用者嗎?

海欣:lululemon的運動內衣跟Leggings,因為我是很大量地在運動,曾經也想過要不要換其他牌子,但lululemon真的太棒了,跟他牌比較材質真的差很多。

Q:如果外出旅行會隨身攜帶什麼嗎?

海欣:我的筆記本,有點像是日記,裡面會記錄我生活看到的東西,很多作品會從裡面來。

▌採訪報導:林圃君|攝影:陳志誠|動態攝影:鍾尚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