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書:在伊朗,沒有同性戀|cacao 可口雜誌

雖然很多西方國家已允許同性戀者結婚,台灣在同性戀平權上雖然在亞洲之最,但同性戀者仍在5個國家(伊朗、葉門、沙烏地阿拉伯、茅利塔尼亞、蘇丹)被判以死刑。2007年9月,在哥倫比亞大學,伊朗前總統馬哈茂德·阿赫瑪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發表了一個臭名遠播的聲明:在伊朗,我們沒有像在你們國家那樣的同性戀者。根據法律規定,同性性行為是一種犯罪,他們會被判處死刑、監禁或體罰。

並不是逃離戰爭的才是難民

在伊朗不承認同性戀,所以在這個國家除了異性婚姻之外的其他形式的愛戀都被視為違反了宗教法。而戲劇性的是,如果這些人完成了變性手術,他們就不會受到國家的迫害,並且手術的一部分的費用會由國家資助,但是在此前有一項重要前提:你要承認患有精神疾病(性別性別認同障礙)。因此,伊朗的變性人比例在世界上排名第二,緊隨泰國之後,許多男同性戀者被他們的家庭強迫成為變性人。

對於伊朗的同性戀者來說,在不想成為變性人的前提下,要想生存是有代價的,他們的選擇相當有限,他們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傾向,或是只能離開自己的國家,去那些可以自由生活的地方。首先,他們必須冒著成為難民的風險離開自己的國家。他們之中的許多人來到位於土耳其西南部的工業城市Denizli(代尼茲利),它作為一個過境區,允許伊朗難民在此生活,他們耐心地等待簽證然後到另一個國家。但由於美國的旅行禁令被執行,加拿大不再接受伊朗難民,他們的處境變得越來越可怕和困難。儘管從他們故土的鬥爭中解脫出來,但這些伊朗人也必須保持匿名,以保護自己。數百個同性戀難民聚在這裡,等待著無處安放的未來。

 匿名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瑞士出生的伊朗攝影師勞倫斯·拉斯蒂(Laurence Rasti)在洛桑藝術學院(ECAL)拍攝她的攝影作品時,她就已經開始關注性別和身份的問題。作為一名瑞士女性,她開始通過攝影來研究東西方的文化規範。在2014年到2016年之間,10次前往代尼茲利這座城市拍攝,去結識那些為了活出自己的愛,而選擇逃離祖國的伊朗同性戀難民。

拉斯蒂從一個非政府組織認識到數百名伊朗同性戀難民來到這個小鎮,在未來不確定的情況下,匿名是最好的自我保護,她拍攝這系列作品的初衷是:這系列作品只是想給這些人正大光明的身份,雖然他們的身份暫時國家剝奪了。

我意識到我不能拍他們的正臉,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另一條道路去表現他們

拉斯蒂花費了很長時間去和他們相處,取得他們的信任和尊重,並找到不同的方式去詮釋他們故事。那些她遇見並拍攝的人都成為她的好朋友,在不會危及他們安全的情景下,攝影師與被拍攝主體之間產生了非常親密的關係。畫面中的人有雙重身份,他們既是同性戀者,同時也是逃離伊朗的難民。在這個系列攝影作品中,拉斯蒂呈現了那些為追求性自由而逃到土耳其的伊朗難民,和他們過渡時期的生活。

通過在他們的家中或在一個地點進行拍攝,可以更好地反映他們的個性特徵與內心的表達

匿名最好的方式便是隱藏他們的臉,拉斯蒂一直在尋找新的方法來隱藏他們的臉,但她也一定確保這種的方式能夠代表被攝者他們的個人身份。為了快速熟悉拍攝對象,拉斯蒂會在拍攝前作幾次見面並進行採訪,這可以讓她更了解他們的個性和生活,而且拉斯蒂發現,在交流過程中,他們談論得越多,就越讓她意識到也許在另一個層面上有更多深度的東西可以挖掘。她的新朋友們希望能夠拿回被剝奪的身份以及獲得超越性別的愛,這些訴求也希望可以通過她的攝影作品表現出來。

拿到新簽證前,這裡的時間就像暫停了一樣

除了對人物的拍攝i這座城市也是故事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在他們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因為他們必須無限期地在這裡等待——直到他們能夠獲得在另一個國家居住的簽證。拉斯蒂作品當中也想要展示這個小鎮,因為這裡的時間就像暫停了一樣。拍攝地的選擇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因為在土耳其還是有一部分的恐同者(就是護家盟土耳其版)會露出厭惡反感及挑釁動作,所以拍攝地必須在確保沒有人的時候進行拍攝。

當拉斯蒂在創作這系列親密的肖像攝影書時,書的取名就直接拿伊朗前總統阿赫瑪迪內賈德的言論《在伊朗,沒有同性戀》(There Are No Homosexuals in Iran)作為書名。她認為他說的沒錯,因為這些同性戀人們在逃離這個國家時,就已經不能完全稱得上是伊朗人了。而這本攝影書成功選入了2017年瑪格南攝影獎(Magnum PhotographyAwards 2017 )

整個系列作品包括40幅肖像畫,一幅風景畫和家庭內部裝飾,這本書的構思很自然,拉斯蒂認為這本攝影書無論是由伊朗人或是被西方國家的人所看到的,都是具有社會意義的。因為她以一種非常微妙的方式拍攝被邊緣化的人們,以對抗伊朗公民所面臨的現實情況。她用詩意的方式捕捉他們的親密和疏遠。在這個小鎮,在這種不確定性的背景下,匿名是最好的保護,這一系列照片質疑身份和性別概念的脆弱本質。它試圖告訴觀看者,他們的國家只是暫時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