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與一名富有的中國男人發生性關係,她的家族曾築起堤壩,以保護耕地不受拍岸的太平洋侵蝕。這是最廣為世人所知的莒哈絲。然而,這些故事甚至還談不上她的前半生。離開越南去到法國後,她攻讀法律及政治學,與左翼學生多有來往,認識了作家羅伯特.安泰爾梅(Robert Antelme)與狄奧尼斯.馬斯科洛(Dionys Mascolo),他們分別是莒哈絲第一任及第二任丈夫。據說,馬斯科洛曾以證婚人的身分出現在安泰爾梅與莒哈絲的婚禮上——但對安泰爾梅而言,這個發現可能遠稱不上悲劇,真正的悲劇是他在二戰結束從集中營歸來時,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與馬斯科洛交往。
莒哈絲的情史是那麼引人側目,即使在名聲如日中天時,私人生活卻始終為親近的友人所詬病,說她極度自戀,習慣撒謊,對感情不忠。1991年接受法國文學雜誌《Lire》採訪時,莒哈絲這麼說道:「關於我個人的愛情故事,我始終沒有開誠布公。它們只屬於我,沒有其他人涉入其中。」
她還如此描述自己與男人的關係:妳必須非常愛他們,才可能談論發生在他們身上或周圍一切的事情,並進行分析。
莒哈絲愛男人,如同她愛寫作。 不難想見,那並非一般意義的愛,而是目睹、聆聽和記錄一切。為此,她必須隨心所欲,踰越常理,涉足禁區。這或許是為什麼她在晚年願意接納楊.安德烈亞(Yann Andréa), 一位比她小38歲的男同志者進入她的生活。
Yann Andréa本名不是Yann Andréa。莒哈絲認為Yann的母親的婚前姓氏比父親的更適合他,Yann Lemée便成了Yann Andréar。安德烈亞是莒哈絲的情人嗎?我們很難判斷二人的真實關係,但考慮到作家為他起了一個持續在餘生中使用的名字,說是母親也不為過吧。
安德烈亞第一次閱讀《塔爾奎尼亞的小馬》就被莒哈絲的才華所深深震懾,在莒哈絲自編自導的電影作品《印度之歌》於安德烈亞居住的城市上映期間,他遇見了莒哈絲,並成功取得聯絡方式。在接下的五年裡,安德烈亞不間斷地往那個地址寫信——即使從未獲得回音。直到1980年的夏天,莒哈絲邀請安德烈亞來訪,「我們一起喝一杯」。此後,安德烈亞便陪伴作家直到1996年3月3日,也就是莒哈絲去世的那一天。
「所有男人都是同性戀者,男人被限制在慾望的邊緣,只能理解那些看起來和他們一樣的人。男人真正的伴侶只能是另一個男人。對男人而言,女人藏身在這個世界最遙遠的角落——偶爾才會顯露蛛絲馬跡。」莒哈絲說。
也許楊.安德烈亞還有其他男人,但莒哈絲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幾乎所有文字紀錄都告訴你,安德烈亞是莒哈絲最後的伴侶——比起其他更具體、更具確定性甚至義務的字眼,這個用詞不能說不是模稜兩可,然而,那也令人聯想到《廣島之戀》中那對無名的男女主角。彷彿女人為男人起名為廣島的情節一般,在安德烈亞的回憶裡,莒哈絲也曾告訴他:「有了這個名字,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所有人都會記住你是誰,沒有人忘得了。」
▌整理報導: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