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所看到的事實並非總是如此:慾望如何扭曲我們對世界的看法|cacao 可口雜誌

2006年,紐約大學心理學家艾米麗·巴爾切斯(Emily Balcetis)發表了:儘管人們有多種感官,但總是最信任視覺。人們總是保持天真的現實主義,好像我們眼中所見就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樣子。此論文領先了其他動機性感知領域的研究,當時她還提出:這種天真的現實主義是我們每個人的盲區,本質是就是盲信,認為我們的感知,可以如實反映客觀世界。當我們所見並非所想、所願時,就會變得很固執而且難以相信。恰恰是這種念頭,就可以引爆劇烈的衝突,如球賽上對於犯規的分歧意見,到種族歧視造成的各種惡意和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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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這張照片引發了驚人的爭論,有人看到的是藍黑相間的裙子,而另一些人則看到是白金相間的裙子。這張照片將一定量的光線射入我們的眼中,而這些光線所包含的訊息可以用兩種方式進行解讀。我們的大腦將自動選擇其中一種解釋,摒棄掉另一種解釋,並且相當執著於選擇的結果。這就是我們大腦在運轉時的真相:就算眼睛忠實地接收光線、耳朵接收聲音、鼻子接收氣味,然而我們處理這些訊息,得出的最終結論並不一定與真實的世界保持一致。

只看得到符合自己預期的事物,這種機制被稱為「動機性感知」(Motivated Perception)。另外相似的概念「動機性推理」(Motivated Reasoning),指的是人們總是傾向於得出更接近於預期的結論。

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的博士後研究員梁源昌(Yuan Chang Leong,音譯)在《自然·人類行為》(Nature Human Behavior)雜誌上,發表了一篇神經學實驗論文。實驗證明:人們的確能夠「看到」同一事物的不同表現。他指出:在不同人的眼中,居然真的看到了不一樣的事物,研究這一點可以讓人更好地了解其他人的想法,更好地與他人產生共鳴。這樣的研究同樣也可以幫助人們了解自己,並且令人心懷謙卑地意識到,我們對世界的感知,並不總是反映了世界原本的真相。想要理解我們的大腦到底是如何感知這個世界的,你最先應該知道的是:大腦總是在進行猜測。

正因為完全同樣的事件被兩個人理解,並得出兩個矛盾的意見,其中任何一方都會更加固執地堅守自己的意見。這就會引發體育界常見的球迷衝突,也會讓那些反對黨在觀察世界的時候,看到各種各樣的威脅。這種情況下,每一種錯覺——你可以把種族主義視為社會群體錯覺——都有著各不相同的滋生過程。的確如此,各種各樣的動機、期望以及偏見,都會讓我們在感知世界時,得出這樣或那樣的不同結論。

這並不意味著我們的大腦有毛病,也不是指我們再也無法相信眼見為實。在大多數情況下,大腦還是很聰明的。因為它不僅有預見性,而且每時每刻都嘗試高效處理問題。面對偏見,真正的困難在於偏見,總是悄無聲息地就佔領了我們的心智。我們並不能時刻覺察到自己的動機和期望是什麼,不僅如此,就算這些偏見不符合我們自身的利益,我們還是有可能被它們深深迷住,就像你在看上面黑蘭裙子一樣。

研究人員希望人們能意識到偏見的存在,哪怕只是僅僅察覺到這一點,它會引發人們花更多的精力反思自己也許是錯的。當你意識到自己有某些偏見,你就已經獲得了某種心境、某種可能性,接著就可以自覺地做點什麼去應對偏見——也許你的應對措施未必有效,這一點誰也無法保證,但你已經有可能做出改變了。

經典Ebbinghaus Illusion,橘黃色的圓形面積一樣,但是看起來左邊的似乎更小一些。對此,學界仍然在爭論其具體成因,但總體來說:造成認知誤差的根源是該圖案中的額外訊息,也就是環繞在橙色圓形周圍或大或小的淺藍色圓形,是它們讓大腦做出了錯誤的猜測和判斷。除此以外,人們的預期和刻板印像也會左右自己對於事物的感知:很多人認為黑人體型更大,更具威懾力,這種刻板印像已經超過了實際情況。就連警察也會把掏錢包的動作解讀為掏槍,並釀成慘劇。

巴爾切斯另外進行一份新的研究,表示正在嘗試影響人們,改變自己看待事物的方式,如:進行的研究中,她給實驗參與者們展示了一段視頻,內容是警察與市民之間的一場爭吵,在實驗中,她和團隊告訴參與者們「請保證你對警察和市民投入了同樣的關注。」她很好奇,在得到這樣的指示之後,參與者對雙方的關注程度會出現什麼變化?這些變化會讓他們做出怎樣的判斷?他們到底會認為哪一方該為衝突負責?

值得注意的是,許多研究人員也坦言,在進行實驗中的遊戲時,也會出現各種偏差。研究員梁源昌談到:想想看,我完全知道這項實驗是怎樣設計的,但是我還是在自己的數據中發現了偏差現象。平心而論,至少我個人認為我的那些認知偏差,是我做出的某種猜測。這樣的實驗讓我感到很謙卑,它提醒我自己不可能永遠是對的。也許我眼中的世界是這樣的,但這絕不是理解世界的唯一視角。 

整理報導:Bohe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