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荒謬的當代藝術作品——這個標題也許無法成立,因為對你而言可能一切的當代藝術都很荒謬,至少它不像西方古典繪畫或文人畫,具備不言自明的美及飄逸。當代藝術傾向對觀眾拋出奇觀,但有時它們給人的感覺要嘛自戀要嘛自命不凡,類似於張愛玲提過的肚臍眼文學,或木心以諷刺口吻寫:彷彿人類歷史幾千年,就他一人發現肚臍下方有些異樣。
藝術是主觀的,然而這句話也讓人迷失,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挑釁還是壞品味甚至詐欺?但壞品味與詐欺就不能是藝術嗎?在當前的語境下,人們傾向於相信藝術是個庇護所,代表包容與關懷,當某樣事物或者行為被放進博物館或者藝廊,那就是「藝術」。然而,以上兩個場所卻也時常放任騙子與沽名釣譽之徒登堂入室,而我們這些附庸風雅的可憐人往往沒有足夠的勇氣與之劃清界線。
是因為不能破壞藝術,還是不想破壞現狀呢?這或許是現代藝術世界最大的諷刺。不過,說不定釐清這些兩難也是藝術的任務、必須解決的問題?很難說,但我們確信自己會捍衛拉斯.馮.提爾的電影。
回主題,最荒謬的當代藝術作品——沒有不敬的意思,但如果能為這個主題列出一份名單,那可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還記得Jens Haaning的《拿了錢就跑》(Take the Money and Run,Jens Haaning因該件作品約獲得七萬歐元)嗎?你是否知道在前年的NFT熱潮中,曾有人花了290萬美元,在蘇富比拍得Twitter聯合創始人 Jack Dorsey於2006年在Twitter上發布的第一條推文?67歲的意大利藝術家Salvatore Garau將刷新你的認知,其近作《lo sono》(I Am)拍出15,000 歐元的高價。
乍看之下,15,000 這個價位是有點小巫見大巫,但《lo sono》是一件非物質雕塑品,換句話說,放置這件雕塑的基座上什麼都沒有。字面上意義的什麼都沒有。藝術家要求觀眾接受虛無自身即是種藝術形式。Salvatore Garau如此解釋這件作品:「真空是個很有趣的概念,即便我們將某個空間清空,什麼也沒留下,它依然充滿能量,凝聚的能量能轉化為粒子,也就是轉化為我們。」
「當我決定在特定的空間『展示』非物質雕塑時,其中一個精確的點上,將集中一定數量和密度的思想,創造出一個雕塑,依據我的命名,它會以最多樣化的形式為表現。」
別急著討論熱力學,因為對其他學科知識的錯誤引用,本就是藝術的行當。在《lo sono》以外,Salvatore Garau還製作了《Buddha in contemplation》、《Aphrodite cries》兩件看不見的雕塑,它們無一例外是用膠帶在地板或其他平面上貼出一個框框。
你真的可以只靠貼幾條膠帶便完成雕塑嗎?Salvatore Garau這麼說:「你的確看不見,但它存在,它是由空氣和思想構成的,這是一部要求你發揮想像力的作品,這是任何人都擁有的能力,即使是那些不相信自己擁有這種能力的人。」
為了辯護實際上空無一物的作品的合理性,Salvatore Garau還打了一個頗具詩意的彼方:「難道,人類不是塑造了一個素未謀面的上帝嗎?」
▌企畫編輯: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