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女攝影師羅斯琳·費舍爾(Rose-Lynn Fisher)正處在人生的低潮期。她的生活不穩定,加上親朋好友的相繼離世更是無法言喻的愁困,這使她常常落淚。某天,她沒有將眼淚拭去,而是突發奇想,停下來觀察這些小水滴,心想:把眼淚放在顯微鏡下拍攝是什麼樣子的呢?它們會呈現出什麼?每一滴眼淚是否各有不同?她想到一滴水中見人生的經典科學實驗吧。一直以來,她就對顯微鏡研究很感興趣,於是,她利用手邊顯微鏡立刻展開觀察。
當她通過鏡頭觀察第一組半乾半濕的眼淚的時候,並沒有抱什麼期望,但在發現有的眼淚像航拍圖片之後十分驚訝。眼淚中的所有水分、蛋白質、礦物質、荷爾蒙、抗體以及酶看起來就像是從幾千英尺的高空中拍攝的河流、土地和建築物一樣。
這使她立刻想起了1977年的著名短片《十的次方》(Powers of Ten™),短片中運用了比例的概念,並把廣闊無垠的宇宙比作是碳原子的微觀世界。
「我並沒有用科學家的方式去研究這個項目,而是通過我感興趣的視覺探索來提出問題。」
當她看到一滴眼淚,如數百萬年裡作用於地球的侵蝕效應,和一分鐘內眼淚蒸發時的晶格排列是如何相類比時,感到萬分感動。 她的樣本量在收集和證實,三種不同類型的眼淚的過程中不斷增多,即維持身體機能和起到潤滑作用的眼淚、身體接觸到洋蔥之類的刺激物時,的反射性眼淚和哭泣時的情緒性眼淚。每種類型她都蒐集到了大量樣本,她甚至進一步探尋歡樂的淚水是否與悲傷的淚水有區別,男女之間的淚水是否有不同之處。
隨著時間流逝,對於一滴淚的探索上升到了心理層面。她開始思考眼淚是如何體現人的情緒的,並且想知道她拍攝的地形圖的照片,是不是導致眼淚流出的激動一刻的一種地圖。流淚是人類的共性,因此她還想探尋眼淚是否能印證集體經驗。
在某種程度上,她知道自己的探索方式非常主觀,但她表示研究成果和整個計劃都只是純粹的藝術。對她來講,這個過程並不是去驗證重複的模式,或者讓自己的照片像醫生辦公室裡的羅爾沙赫氏試驗(Rorschach)一樣,而是希望她的照片能引發更廣的對人生的討論。











「它帶我到某個地方,這讓我知道一些我無法用腦子知道的東西。這些圖像超越文字或思想方面;一種非常具體的感覺,但又莫名其妙的。」
哭泣這件事,往往是因為你無法說話,沒有任何言論。這是如此直接的東西。然後,突然之間,有一個釋放,就像暴風雨之後,空氣更清晰。那些淚流滿面的瞬間,那些瞬間的奇蹟,就是她拍攝的照片。在流淚之後,她意識到這是好的,甚至是更好的,「結束一個問題,但問題對你我來說可能有所不同。也許是,它結束了嗎?」 或者,「這個淚水中,能說些什麼故事?」。這系列顯微鏡下的眼淚,就像一幅真實的地圖,眼淚的地形帶領人們回到他們早已忘記的地方,或者他們從未去過的地方。如探險家開始冒險之前一樣,在發現這個景觀和她的圖樣展示之間,費舍爾用這樣的方式做導航,讓我們看見,關於事物的開始與結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刻。
如果她在這收集眼淚的模樣項目,跨越的八年中學到了什麼,那不是一個快樂的淚水和悲傷的淚水可能看起來不同,這麼簡單的答覆。費舍爾仍有疑問,但她意識到她傾向於,眼淚中不同模式和風景背後的意義。那是我們稱之為情感的東西,那是無法用文字與語言作為形容的。面對情感,像我們一樣,無法要求完美,這一切最終都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