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極冰川融化的面積與速度、年平均溫差的上升指數,一直到綠能產業的經濟價值、節能家電的普及率,在今日,環保、減碳等綠色議題,早已被剝去原本最根本的人性與良知,淪為口號式的新聞數據,而打里摺建築的目標,便是喚醒這股重要卻被刻意深匿的意識。

知名小說家兼說書人的張大春,曾在俠武豪作《城邦暴力團》提到一段清朝野史:專事研究建築圖製的錢渡之,對於建築結構的多元變化瞭若指掌,有朝結識了一位老道,當頭卻問了他一個怪問題 :「大匠起樓造舍凡數十年,可曾拆過一屋否?」 錢渡之聽聞忽覺開悟,開始了即築即拆的瘋狂行徑,將蓋起的新樓便馬上拆毀,外人皆以為他心智已失,事實上,他是悟出了建築的最高境界——破壞與建築,是無法切割的一體兩面。
「建築本來就是一種破壞」,從打里摺建築副總經理施尚廷的口中聽到這句話,馬上讓我想起書中這段事,只是此刻在我身邊的,不是小說中武功蓋世的英雄豪傑,而是施尚廷與長期合作的設計師,兩個竭力構築理想的夢想家,以及打里摺辦公室中許多有趣的現代設計家飾。
建築,原是一種充滿幸福的理想,透過屋體的結構,成為具體凝聚家庭的核心,但在另一方 面,建築也是一種對生態平衡的拉扯,以人為建物取代了原本的自然環境,似乎成了文明發展的一種必要之惡。「當我們在談所謂的『綠建築』時,其實應該回到最根本的起點來看。」與打里摺合作多年的設計師說道。他向來主張「沒有建築就是最好的綠建築」,所以在他的每個設計規劃中,第一步就是說服業主減少建築面積,多留些空地讓人們與地球呼吸,少了人為建物的覆蓋,綠化,在打里摺的理念中,有了最單純、最本質性的存在意義。


當我們開始以行道樹栽植的面積,來評斷一座城市的綠化表現;或是大力鼓吹住宅太陽能發電、節能家電的同時,是否還有人在思考最基本的問題:我們的生活,真的需要這麼多嗎?他們兩人跟我提到一個完成於兩年前的住家設計,設計師刻意縮小了室內空間,保留了都會難得的空地庭院,加上各樓層特殊的層次結構,這個家,不僅完成了終年無須空調的不可思議目標,更因為空間的巧妙安排,家人間的物理距離近了,心理當然也就更緊密,這是打里摺理想中真正的綠建築,一種從內而外、從空間到心理狀態全然健康的居住狀態。
回歸生活的本質,放下過多的物質拖累,不談嚇人的技術數據,綠建築,或許比我們想像中的單純、可親許多。

關於打里摺:「打里摺」原是台灣中部原住民打招呼時的複合用語,除了問候,更多了一份關懷與分享之意,施尚廷以此為團隊命名,自然是取其與生活、人文的高度聯結。在北歐風格生活與台灣東方人文的交匯下,從建築、設計家飾,一直到藝術、生活精品,「不只建築, 更築生活」的核心理念,在不同領域持續延伸。
▌Text / Benjamin Ho Photographer / Tony 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