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華視八點檔《不了情》,由當時年輕鮮豔的何家勁、金素梅主演,劇情在恩怨情仇裡打轉,掀起極高收視,後來分析成功原因,編劇蔡明亮厥功至偉,隔幾年,他開始拍電影,講自己想講的故事,停止揣摩大眾好惡,即使他有能力讓主流愛他,但他始終堅持自己的電影不是娛樂產物,直到如今。
文化跟隨時代走向碎散,但主流非主流,卻有了更多靠攏的契機,例如金曲獎在主流的視野裡,擺進越來越多厲害的生面孔,人們產生諸多不解。百合花樂團主唱奕碩回應「就是因為不認識才要金曲獎介紹」,某種程度來說,他也很「蔡明亮」,他的音樂,不是為了讓眾人舒服,也千萬不能變成「很好分析的那種作品」。

做藝術家,不當生意人
「為什麼要把音樂做的那麼難?」,奕碩身邊的家人、朋友再到樂手,人人都相信他俱備擠身主流的能力,要寫出幾首暢銷金曲,或許不是那麼困難,但他抗拒,倒不是他嫌棄主流俗氣,他只是想唱出自己,而剛好那個東西,不是現代人在一時半刻裡可以輕鬆理解的,例如台語、南北管、月琴唸歌。但在去脈絡化拼貼各種大眾熟悉曲風,如Bossa nova、Metal、Disco-Funk,人們最終會發現百合花樂團的歌,會抓耳之餘,還十足耐聽,至於到底在唱些什麼,聽者若有心,總能get到奕碩意在言外的東西。


百合花樂團Bass手威佐是全團走過最多次金曲紅毯的人,今年是百合花樂團在金曲獎大有斬獲的一年,拿下「最佳台語專輯獎」、「最佳裝幀獎」兩大獎,但他仍舊如常去上班,在保有某種創作以外的規律與空間,或許才能讓他持守平常心,「得獎也不代表未來會怎麼樣,獎項對於我們現階段來說是個Bonus,有受到肯定一定非常開心,但最終還是要回歸到自己與創作本身。」
而對奕碩來說,得不得獎是假議題,百合花樂團走來十年,他始終想著:這個東西好不好玩?這個形式跟過去有沒有不同之處?創作是省思,是一件裡裡外外都需要思考透徹的事情。不過近期奕碩面臨的問題是,能不能把過去的創作狀態找回來,回到那個一直想要寫東西、腦海中不斷冒出旋律的狀態;百合花推出兩張業界和市場認可的專輯後,反而讓他感覺自己距離創作疏遠,有部分心思會忍不住懸掛在「比較」的議題上,比較自己的現在與過去、比較自己與別人的差距。
認識之後再說不喜歡,不是每個人都要肩負傳承
團體三人,有著差不多的內斂氣息。鼓手奕欣聊起尚未加入百合花前就對該團擁有諸多欣賞,語氣頓時變得高昂,「真正加入百合花後,就更好玩、更開心了。其實要在這年紀組團很不容易,以樂手來說大家對於要鑽研的風格差不多都定型了,所以可以跟自己喜歡的樂團一起工作,是很珍貴的機會,也有回到以前高中、大學時,跟朋友一起玩的感覺,蠻常很鬧,不過該認真時,我們也會很認真。」

或許最嚴肅的東西,在一首歌被譜寫完成之前,百合花就處理完了,而他們也不認為年輕世代需要背負母語、傳統文化的傳承壓力,奕碩提到自己當然也可以講出一套道理,讓眾人感到羞愧,但到頭來,人們不喜歡,也不用將民族責任強押在其上,「比方在討論傳承母語的話題時,有些人會講到台灣小孩有責任,會講歌仔戲消失是你的錯。但我認為每個人都可以先抱著開放的心情學習,認識過後,你也可以覺得蠻無聊的,沒有很喜歡,這其中沒有任何問題。」
舉凡台語、南北管,在表演現場時,尤其不構成任何門檻,百合花樂團的粉絲普遍落在25歲至32歲,他們可能講不出一句流利優美的台語,但那不妨礙他們為百合花的音樂痴狂;今年觀眾可以在大大小小的演出場地看到百合花,不過若要看到完整編制的陣容,就勢必要把握他們在世界音樂節的演出,百合花樂團說明大佳河濱公園是很理想的場地,場地大、舞台大,樂器和樂手的呈現就能更完整,那是在小型表演場地無法呈現的聽感,台上台下都能感受到很不一樣的難得狀態。

▌採訪報導:林圃君|圖片提供:百合花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