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解釋施虐與受虐心理:人人都有份|cacao 可口雜誌

SM是施虐癖(sadism)和受虐癖(masochism)的合成詞,由19世紀的德國精神病學家Richard von Krafft-Ebing提出。SM(Sadomasochism)通常與性行為相關,包括給予或接受「快樂」,這種快樂來源於施加或接受痛苦與屈辱。SM可以增強性快感,在某些情況下還可以作為性愛的替代品或是必要條件。在做愛過程中施加痛苦是為了刺激產生快感,模擬出的暴力行為可以形成或表達對對方的依戀。事實上,SM常常是受虐的一方自己主動要求的,受虐的一方會通過微妙的情緒變化主導SM的整個過程。

施虐癖和受虐癖這兩個詞雖然起源於19世紀,但它們所描述的現象卻有著更加悠久的歷史。盧梭在他1782年的《懺悔錄》(Confessions)中大膽地談到了自己從童年時期挨打的體驗中衍生出的受虐狂的性快感,他說:冒險說了這麼多之後,我已經無所畏懼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哲學家Giovanni Pico della Mirandola也寫到了一個只有被鞭打才能勃起的男人;再往前追溯,公元2世紀的《愛經》(Kama Sutra)中也提到了性愛過程中兩廂情願的SM行為。

兩廂情願的SM不應該與性侵犯混為一談。施虐受虐者只在性愛過程中尋求痛苦與屈辱,在其他情況下並不會這樣做;他們也不喜歡那種不分對象、不受約束的單純的暴力或虐待。總而言之,SM愛好者並不是精神病患者。心理變態和反社會性人格障礙是一種可診斷的精神疾病,但SM一般是診斷不出來的,除非SM給本人或他人造成了嚴重的痛苦或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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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調查表明,女性對於虐待狂的幻想和男性一樣普遍。不同的是,有虐待傾向的男人似乎往往在比較年輕的時候就發展出了這種傾向。一些人是純粹的虐待狂,另一些是純粹的受虐狂,但許多人的程度都是大不相同的,他們也有可能在兩種角色之間相互轉換。

德國醫生Johann Heinrich Meibom在《關於在醫學和性愛中使用鞭打療法的論文》(1639)中闡述了第一種受虐癖理論。他認為,鞭打男性的背部會讓他們腎臟內的精液變暖,變暖的精液流入睾丸時會刺激產生性興奮。其他的受虐癖理論則認為血液變暖或是性喚起可以減輕肉體上的疼痛感。

佛洛伊德在《關於性愛理論的三篇論文》(Three Papers on Sexual Theory)中指出,施虐癖和受虐癖常常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所以他把這兩個術語合在了一起。佛洛伊德認為,施虐癖是男性性本能中侵略性的一種扭曲的表現形式,受虐癖是施虐癖對自身施虐的一種形式,比單純的施虐還要更加嚴重。佛洛伊德還指出,在性愛過程中施加和接受痛苦是「所有性反常行為中最常見也最重要的」傾向,並將其歸因於童年早期心理髮育的不完全或異常情況。佛洛伊德很少關注女性的SM情況,這也許是因為人們認為施虐癖主要發生在男性身上,也可能是因為受虐癖通常被認為是女性身上一種與生俱來的正常傾向。

2002年電影《怪咖情緣》( Secretary)就是關於施虐與受虐的特別情感。

施虐者懲罰性吸引對象的慾望可能是無意識的,只是為了激起慾望、征服他;在某些情況下,也可能是因為慾望沒有得到滿足或是打翻了醋瓶子。有時施虐者將自己的伴侶物化,當成了低人一等的物品。這樣一來,施虐者就不需要面對伴侶的情感包袱,還可以欺騙自己說:做愛並不是意義多深刻的行為,它只是一種慾望,不是什麼製造愛情結晶的親密行為。施虐者把伴侶變成了一個獎杯,一個單純的玩具;如果一個人擁有了一個玩具,他可以打它,但不可以愛上它,也不會被它傷害或是背叛了。

施虐癖也可能是一種被迫遷移的行為,將憤怒和內疚等不好的感覺替換、投射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讓受虐者變成了代人受過的替罪羊。尋找替罪羊是人性中非常古老、根深蒂固的一種衝動。在《利未記》(Book of Leviticus)中,上帝指示摩西和亞倫每年要祭上兩隻公羊。第一隻羊被殺死,血灑在聖壇上。然後大祭司把雙手按在第二隻羊的頭上,宣布猶太民族在一年中所犯下的罪過都已經轉嫁到這頭羊身上了。第二隻羊不會被殺死,它會背負著人的罪惡被放逐荒野,因此被稱為「替罪羊」。教堂聖所中的聖壇具有像徵意義,提醒人們不要忘記這種犧牲,最終被犧牲的對像是耶穌本人。

對受虐者來說,扮演被征服的無助角色可以解除他們的壓力、責任或是負罪感,還可以喚起孩子般依賴、安全、受保護的感覺;這種感覺可以作為衡量彼此親密關係的指標。另外,受虐者在獲得施虐者認可、掌控對方注意力時,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在控制著對方,也能從SM中獲得樂趣。

對於施虐、受虐的雙方來說,SM可以說是一種加強正常性關係的手段(疼痛會釋放胺多酚和其他激素),是一種新玩法,可以讓雙方回歸到更原始或動物的狀態,探索對方的底線,塑造對方的心理和情感現實。法國研究這領域的獨立學者Romana Byrne在《性美學》(Aesthetic Sexuality)中甚至提出,與風格、愉悅和身份相關的某些美學目標可以刺激產生SM,因此我們可以把SM和藝術創作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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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許會認為SM只適用於少數「異端」,但事實是,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SM傾向,許多「正常」的行為,如幼兒化、搔癢、愛的咬咬都明確含有SM的一些元素。用羅馬劇作家Terence的話來說,「我是人,人有的我都不陌生。」

在幾乎所有的感情關係中,總有一方愛得比另一方要深,讓愛得不那麼深的人成為主導者,愛得更深的人變得卑微、順從,希望得到對方的安撫、取悅和引誘。最後,愛得不那麼深的人開始感到窒息,需要一點空間和距離;如果他要求的距離太遠,愛得更深的人可能會因此變得很冷淡,或者乾脆轉身離開。這反過來又讓愛得不太深的人發生了反轉,成為這段感情中愛得更深的那個人。雙方重新建立平衡之後,新的平衡又會再次被打破,如此不斷反覆。統治和征服雖然是大多數感情關係中的要素,但它們同樣也可能會變得無聊、惹人煩,或者像佛洛伊德所說的那樣,變得不成熟。

戀人之間不應該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們應該有信心、有勇氣超越這個遊戲——結婚不是唯一的方法。兩個人要學會互相信任,把對方看作真正、完全意義上的人,要把對方看作是目的本身,而不是達到目的的手段。真正的愛是尊重、分享、滋養、有能力的,但又有多少人足夠成熟,能擁有真正的愛呢?

當然,一個巴掌是永遠拍不響的。

▌整理報導:Bohe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