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仍然需要夢想家的世界嗎?荷蘭的行為藝術家蒂埃里.曼登(Thierry Mandon)沒什麼話好說,用行動表示——當然,這個世界需要夢想家。他的所有作品幾乎都帶微妙的反轉,把某個習以為常的日常場景,拉到一個本來完全不應該發生的地方,你看到的時候心裡會想「又是個怪人」,但又忍不住會心一笑。如《家庭主婦模仿者》(Parodie ménagère),在海邊用吸塵器認真勞動;或是《不是喝酒的海》(Ce n’est pas la mer à boire)拿著酒杯站在海裡,一杯接一杯舀起海水胡亂喝下去。他認為虛構的東西,可能就是明天的現實,但是,也需要有自己人為的努力,並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因為正如甘地所說「你自己必須成為你在世上想見到的那個改變。」
概念上的事物
除此之外,對當代人生活狀態的關切,也是曼登的創作主題之一。《累積》(Accumulation)這件作品中,他將我們經常囤積的書、娃娃、塑料瓶等物品以堆砌的方式放置在街頭,然後自己也站在了裡面。想提醒我們,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對物品的佔有上。
首先,他自己也指出錄像作品是藝術表演的基礎,就像他的許多錄像一樣,角色(是個人的原型)在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環境中上演。通過將這個共同的場景,轉變成一個不兼容的時空,它變成了荒誕而富有詩意的模仿。他列舉了《裡面-外面》(Inside – Outside)該錄像的實現非常複雜。他們必須將一個支撐的彈簧牢固地固定在牆上。他還補充了一點:當我躺在那張床上時,我並沒有感到完全安全,因為那是一米多高的牆面上。一組床具半鑲嵌進一棟建築物的外層高處,然後躺在床上悠閒地閱讀,這樣的反轉與倒錯,在曼登作品中隨處可見——室外反而才是屋子裡的感覺。角色面臨著人類的處境,生存的悲劇性方面,局限性以及創造力。
我們要以積累的基礎作為生存依據,還是新的一代顯示它已經過時了?
「我全心全意地希望我們,是基於存在而不是為了擁有而存在。無論如何,基於我們積累的物質財富,它們的存在不可能長時間的持續,因為我們星球的資源是有限的。」這概念的傳遞,就像他2007年的作品《靜態表演》(Tableau Vivant)所表現的那樣:身著西裝的藝術家,正坐在看似是房間裡的餐桌前,優雅地閱讀和品嚐紅酒,鏡頭拉遠之後我們才發現,他當時坐著的地點,其實一棟廢棄建築物的外牆。
在一次採訪中,曼登憶起最深刻的童年回憶,他的回答也相當有畫面感,「在某個下雪天,走在寂靜風景中的場景,那時我感到了幸福。 」這或許也是他的作品總是選擇在戶外或者自然環境中,讓人與自然以奇異的方式融合的原因之一。2002年的《間隔單位》(Unité espacée)那樣,傾斜的人和樹互相抵靠在了一起,曼登彷彿在對樹沈思,又彷佛試圖用一己之力把樹支撐起來。

「我不記得哪一天,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名藝術家。成為一名藝術家對我沒有多大意義,我只知道我喜歡創造、實現及塑造有時有點瘋狂的想法。」與其說曼登是憑空創作的造夢者,其實他更像是把現實中,將人和事物隨機搭配起來的拼貼藝術家,將一些看似互不兼容的事物黏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