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其他藝術家以人類走向世界的道路為媒介時,他以人類走向自我的道路為媒介。」這是波蘭哲學家暨牧師 Józef Tischner 在奇士勞斯基葬禮上的弔詞。
假如任何公眾活動的安排背後都隱藏政治動機,那麼此時此時重溫奇士勞斯基的作品也不例外。烏俄戰爭仍處於膠著中,令人聯想到前蘇聯對各加盟國的箝制手段;然而,這也是為奇士勞斯基舉辦回顧展最尷尬的時刻,他的大一統歐洲理想,面對反全球化的浪潮、極右思想的升溫,肯定遭人衊笑,而在近期的影史百大電影片單上,他也幾乎是缺席的。
這不讓人意外。對年紀偏輕的千禧世代而言,二十世紀的冷戰都不見得有意義了,遑論Z世代?獻給歐盟成立的禮讚又怎能讓他們有共鳴?除了題材和政治上的侷限,也許最不討喜的是他的嚴肅性,與對宏大主題的執迷。許多電影大師都是嚴肅的,但相較之下,他們都在生涯早中期創造出風格化的電影語言,奇士勞斯基則是到後期與法國合作的四部電影才顯示出這樣的特質。換句話說,缺乏視覺愉悅,須要適應的冷硬乾燥影像,是欣賞奇士勞斯基的第一道門檻。
但之於整個電影史,奇士勞斯基或許是最能體現「嚴肅」這兩個字的導演。他的電影將生活描繪成一系列超出脈絡的道德衝突,在以歐洲中產階級為背景的寓言中,表達了複雜的抽象哲學化思考,立場超然且不願妥協。
克里斯多夫.奇士勞斯基,生於 1941 年 6 月 27 日,當時的華沙還在納粹德國佔領之下,由於父親患有肺結核,自幼便隨著家族在波蘭各地遷徙,直到1957年回到華沙。在那以後,他差點成了一名消防員,爾後才進入羅茲電影學院學習電影導演,並於1969 年取得學位。在接下來的七年裡,奇士勞斯基致力於拍攝紀錄片。
儘管人們稱呼奇士勞斯基的作品為「道德電影」(或「道德焦慮電影」),但近乎超然的視角卻也令那些命題顯得不可知。舉個例子,探索生命、死亡、身分的《雙面薇若妮卡》 ,裡頭有著超凡脫俗,難以言喻的美,同時卻也讓觀眾難以親近。我們看的不是電影裡的女主角,而是專屬奇士勞斯基的女主角,無法被解釋,抗拒著意義——觀眾卻又不能不猜測某處是否藏著符號象徵。
「我的工作是製作電影,你的任務是在電影中找到一些東西,但它們可能不存在。對我來說,聽觀眾對電影解釋很有趣,因為我會發現那和我的初衷有天壤之別。我從不掩飾我的意圖,我在電影裡談論它們,但不作解釋。」
事情發生了,天曉得為什麼,人們能做的只有反應。也許費解的電影情節,顯示出的正是導演如何看待人生,那是一種存在主義式的哲學態度。在去世前最後一場公開活動上,奇士勞斯基這麼說:「真正有趣的是道路。我們都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但抵達終點並不像通往它的道路那樣有趣。我認為電影也是如此,就像其他任何事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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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場映期為7月21日至8月10日。「超級影癡套組-台北場」於6月13日下午一點開賣(限量100套組),7月11日起正式售票。台中場映期則於8月2日至13日舉行,「影癡套組-台中場」於7月4日下午一點開賣,7月25日正式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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